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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鐵騎士,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
「遵命,陛下。」
在無人的情況,龍皇稱呼他為騎士,而他也稱呼龍皇為陛下。
他們本來就只是主從關係。
拿鐵思索,龍皇身上究竟藏了什麼祕密?
感覺上,龍皇和卡菲似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格。
記憶有部分相通,也有各自獨立的部分。
然而,歷屆龍皇卻都擁有’龍皇’這種性格…
「卡菲!」
最近幾年卡菲娶進來的龍后伊珊那走了過來。
龍皇那深邃的紫瞳瞬間一轉,又變成了卡菲的清澈。
「咦?拿鐵,你怎麼在這裡?」
龍皇所交代的命令,全部藏在卡菲所不知道的地方。
「父皇,您剛剛找孩兒,不記得了嗎?」
卡菲心思單純,隨便找一個藉口都可以過關。
「咦?為父怎麼不記得?真是抱歉啊…待會想起來再找你好了。」
隨時都在道歉,自從伊珊那成為龍后後,更是頻繁…
因為龍皇出現的次數開始減少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對了!雖然應該不是這次來找你的事,不過有件事情一直忘了說…」
卡菲溫和的笑著。
「不管你是誰,在為父取了幫你拿鐵這個名字後,你就是我的孩子。」

卡菲是知道的…拿鐵有些呆楞的走出大廳。
這是第一次,卡菲的話使他不知所措。
卡菲究竟知不知道,他這百年來到底做了什麼?
如果知道…還會把他當兒子看嗎?
而他…有沒有資格做卡菲的兒子?

「二皇子殿下?」
低沈的嗓音喚回他的神智。
「光明騎士,你叫我有事?」
「沒有,只是覺得殿下好像有些恍神…」
這是他們第二次有交集。
那時候,光明騎士還不是什麼特別的騎士。
拿鐵再度打量蘭斯洛特。
就跟以前見到的一樣。
卡布奇諾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那他自己呢?
「光明騎士,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對於這個突然的問題,蘭斯洛特沒有提出疑問,只是認真思考。
「殿下給人的感覺很冷漠,但似乎心思很細,人也很好。」
「…你從哪裡判斷的?」
一直以來,他在外頭聽到的都是陰沈、陰險之類的評語,還沒聽過有人說他是好人的。
而他之所以問蘭斯洛特,是聽說蘭斯洛特是不說謊的…
「因為殿下前些日子,救了一隻貓。」
「…就這樣?」
「嗯。」
認真的表情,讓拿鐵哭笑不得。
怎麼會有人這麼簡單的去相信?
那天他只是嫌那隻貓太吵才救牠的…
或許…這就是簡單的快樂?
「光明騎士,為什麼你要選擇當龍之大陸的騎士?」
「是為了守護更多的人。」
毫不猶豫,堅定的回應。
「那你…願不願意做我的直屬騎士?」

「二哥,你怎麼又收了一個騎士?」
「沒什麼…因為他比較特別。」
「該不會是看上了他的能力吧?」
「才不是…」
只是因為他想要留下,那簡簡單單的快樂。


「卡菲!!!」
…伊珊那真的很吵,拿鐵摀著耳朵想。
最近的事情很不順利,龍皇也正因伊珊那的事情煩惱中而拿他開刀…
而伊珊那的事情,則是指他眼前的卡菲牌傻呼呼笑容出現頻率正逐漸提高。
「二哥,快點過來啊!」
「不必了…」
「別這樣嘛!」
卡布奇諾索性跑過來拉住拿鐵。
「說不必就是不必了!」
心煩,他衝動之下甩開卡布奇諾的手。
「二哥…」
看著卡布奇諾錯愕的眼神,拿鐵對自己的衝動感到懊惱。
「…你們那個樣子很蠢,而且我不喜歡那個女人。」
「什麼嘛!原來是這個樣子…那樣就算了。」
他隨便說了個,自己不相信,其他人卻會相信的理由。
因為在旁人眼中,他是個陰沈的皇子。
「二哥,雖然伊珊那有時候很可怕,不過相處久了感覺還不錯呢!」
卡布奇諾在回去前拋下了一句。
拿鐵沒有答話。
他不討厭伊珊那,也相信不難相處。
只是…
「喀咂!」
快門聲響起,將那四個人的容顏儲存成一張相片。
四個人的笑容,很甜蜜。
四個人的笑容,很相像。
就連摩卡都傻傻的笑著。
但是拿鐵不是他們的一份子。
因為他無法像他們一樣的笑。

沒有人知道,他將四人此時的笑容牢牢記在心裡。
沒有人知道,他完成了那幅晴空下的草原。
沒有人知道,草原上有著一家人在野餐。
每個人都傻傻幸福的笑著——
包括他自己。

每個晚上,他都看著那幅畫。
每個晚上,他都在努力的練習——
使甜蜜的傻笑成為他的笑容。


過去的事終究只能成為回憶,無法改變。

拿鐵停止回想,對於過去的眷戀早該捨棄。
早在…20年前就該捨棄了。
20年前,他眼睜睜的看著伊珊那死去。
20年前,他默默看著卡菲被龍皇吞噬。
20年前,他已經苟活了多少年?

「二皇子殿下,您怎麼在這裡?」
蘭斯洛特正往自己的寢室方向走去,意外的看到了拿鐵一個人站在那。
「只是想出來散心…倒是光明騎士你這麼晚才回來?」
走到蘭斯洛特旁坐下,反正一夜不睡對他們來說是小事。
「最近事情比較繁忙,也還沒找到被利奧拉釋放出來的黑龍王秘羅…」
瞭解拿鐵的意思,雖然有些驚訝拿鐵竟然會想要聊天。
他聽到蘭斯洛特說的話,心中的堅定又再度動搖…
蘭斯洛特究竟知不知道,其實黑龍王此時已經在龍皇的手上了?
不管如何的賣力尋找,都不可能找到黑龍王…
「你的眼神變了。」
蘭斯洛特認真的看向拿鐵。
「時間本來就會改變眼神的,你也一樣。」
世界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尤其是活了數百年,就算擁有年輕的外貌,眼神依舊是滄桑的。
只是為什麼,卡布奇諾的眼睛依舊是那清澈漂亮?
時光似乎不曾在卡布奇諾身上留下東西。
而那種眼神,早在他十歲那年就不見了…
「殿下,在下心中一直有兩個疑問。」
「問。」
有點好奇,蘭斯洛特幾乎是個把問題埋在心裡的人。
只不過,當他聽到問題時開始有些後悔了。
他早該想到,蘭斯洛特會問的問題一定都是囤積已久…
「殿下,為什麼您的畫都是黑白的?」
「…因為顏料都不是我的。」
蘭斯洛特顯然不瞭解他這是什麼意思。

世界,是由各種顏色所組成的。
每種顏色,都有自己的悲傷與快樂。
五花八門的顏色,構成了豐富的人生。
我的周圍,也有著豐富的顏色。
但那不是我的顏色,我的手上——
只有黑與白。

「第二個問題?」
氣氛突然僵住,拿鐵想起蘭斯洛特應該還有一個問題。
「…為什麼殿下從來不帶著自己的項鍊?」
就他所知,每個皇室都有一條屬於自己的龍紋項鍊。
拿鐵渾身一僵,很可惜蘭斯洛特觀察力雖敏銳,卻一點都不懂察言觀色。
他沒有屬於自己的項鍊。
「…我弄丟了。」
說謊,他早已習慣。
只是…他到底是誰?
體內的氣息在翻騰,他不住的發顫。
想證明自己的聲音在吶喊,他是誰?
「先不談這個,說到項鍊…光明騎士,你知道那條20年前失蹤的龍十字項鍊下落嗎?」
「就在下判斷,應該在利奧拉身上。」
狂亂間,他下了個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命令。
「那條應該是屬於皇室的項鍊,光明騎士,我要求你把它帶回來。」


頭有點發疼,不光是因為昨晚的失控。
他竟然在衝動之下拜託蘭斯洛特去搶項鍊?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原因,不過龍皇會讓利奧拉帶著項鍊絕對是事有蹊蹺。
現在去搶項鍊,擺明是和龍皇作對…
但是他究竟做過什麼?
他為了活下去而效忠龍皇。
他知道他的好友被催眠卻視而不見。
他不曾理會過他在外的不好評語。
他只想生存,只是…
他真的好累。

「殿下!」
想不到拿鐵就這樣恍神了半天。
也想不到,蘭斯洛特下午就把龍十字項鍊帶回來了。
恭敬的,他將一個布包交給拿鐵。
拿鐵望著布包,然後撇了一眼蘭斯洛特手上的傷痕…
「光明騎士,你的手是怎麼一回事?」
蘭斯洛特下意識的握住了拳。
「沒什麼,只是有點意外。」
拿鐵皺起眉。
受點傷算是小事,問題是竟然留下傷痕…
能讓擁有如此強大治癒術的人消不去傷痕,那就非同小可了。
蘭斯洛特,你到底做了什麼?
「…在下做了騎士不該做的事。」
對於上位者的詢問,不可以不回應。
只是蘭斯洛特不想回應。
他一想到,今天遇到的那位藍紋騎士。
那股熟悉的正義氣息,使他想起他竟然抓了人質。
雖然是衝動之下,但自己的作為簡直是不可原諒。
而且他竟然在猶豫要不要救人…
他是怎麼了?
拿鐵望著蘭斯洛特,看著他神情的轉變。
有多少轉變是他引起的?
「蘭斯洛特,其實…」
想告訴蘭斯洛特事實,想要改變。
無意間,像個朋友般直呼蘭斯洛特的名字。
「光明騎士大人,龍皇陛下正在找您。」
伊多因突然走了出來,帶走了蘭斯洛特。
事後的一整天,拿鐵都再也沒有看見蘭斯洛特。
看見了,也是跟在龍皇的身邊。
果然,龍皇是有在監視他的。

他開始待在房中作畫。
後天,就要出發到阿卡蘭了。
噠…噠…
逐漸逼近的腳步聲,是誰…?
「弟弟,你在嗎?」
能夠稱呼他為弟弟的,只有大皇子摩卡。
拿鐵把門打開,摩卡正站在門外。
「皇兄,這麼晚了,有事?」
「剛剛大哥做了個預言…」
摩卡慢慢的說到,拿鐵頓時提高緊覺。
那是一個與他有關的預言。

他將死在閃電中。

「為什麼皇兄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是我弟弟。」
不稱他為皇弟,是因為他不是皇子。
但他依然是摩卡的弟弟。

「殿下,聽說您在找在下?」
準備出發,蘭斯洛特終於出現。
「光明騎士,這個你拿去。」
拿鐵交給他一樣東西。
「殿下,這是?」
是一張畫。
那張畫,是彩色的…
「為什麼太陽的光芒有點怪?」
「因為有東西遮住了。」
拿鐵只能說到這裡,不管蘭斯洛特有沒有聽懂。
在龍皇的監視範圍,他很明顯越了界。
不是他不想說下去,而是龍皇不會讓他說下去。
拿鐵思考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了龍十字項鍊。
緩緩戴上,往集合點走去。

到達阿卡蘭學院,他與卡布奇諾站在一起。
龍皇步下白龍,緩步走上了白色的地毯。
在經過自己的兩個兒子時,他的眼尾瞄向了二兒子的胸口。
當他看到一條形狀為十字型的,同時在中央有龍翅的項鍊時,龍皇一個眼神看向自己的二子。
“那不是你的項鍊,你憑什麼戴著它?”
“我知道這不是我的項鍊,但我現在要以卡菲的兒子身份戴著它。”
“…你這是想忤逆我嗎?”
“我想是的。”
“那麼…談判破裂。”
拿鐵露出略微倔強的臉色,而龍皇淡淡的收回了眼神。
沒多少人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事。


「皇弟,請注意你的行為」
有些心煩,不過在外人面前他仍記得使用皇族語調。
「喔,知道了,二皇兄。」
卡布奇諾故作正經的回應,但在拿鐵轉身後又繼續逗弄小火球。
拿鐵嘆了一口氣。
就算再忙,他也會管教卡布奇諾。
雖然沒什麼用就是了…
他之所以會管,也許是因為…那是他弟弟?
拿鐵認真發現,他並不是下意識把卡布奇諾當成弟弟看待。
而是想把他當成弟弟。

自由時間,身後跟著一群騎士的感覺真的很討厭。
龍皇給了他這麼多沒用的直屬騎士,徹底妨礙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同時也是龍皇直屬騎士的蘭斯洛特,則被留在龍皇身旁…
「殿下,那個小孩是…」
一個騎士指著,前方一名正在大啖肉塊的白髮小孩。
在一旁的龍,個個都不敢動作。
這種奇異的景象,拿鐵腦中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神聖白龍…」
「什麼?殿下,那是神聖白龍?」
暗叫不好,自己竟在無意識下默唸出聲。
那隻龍,好像是他的吧?
那個叫做利奧拉的人…
這條項鍊也是他的吧?
「殿下,請准許屬下把神聖白龍帶回去。」
不知是誰提出的,其他騎士紛紛效仿。
他們將拿鐵的沈默當作默許,逕自走向那隻白龍。
真是一群目中無人的騎士。
罷了,這樣也可以把項鍊還給那個人。


「你怎麼可以不認龍皇皇室以外的人為主?」
「聽說這代的神聖白龍性格幼稚,沒想到竟糊塗到這種地步。」
「嗚嗚...寶利龍不要換主人啦!」
隨即,一抹銀色身影出現。
那人瞬間救走了神聖白龍,還有那些原先來幫助白龍的人。
那人穿著銀紋騎士服,臉上帶著銀色面具。
是利奧拉吧?
「二皇子殿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銀紋騎士就讓我一個人來對付吧?」
一個騎士恭敬的問拿鐵。
拿鐵想了一下,然後揮手示意允許。
就讓他看看,利奧拉究竟有什麼實力。
只在一剎,利奧拉便打倒了那個銀紋騎士。
就跟蘭斯洛特形容的一樣,實力是難以形容的強悍。
恐懼感湧上心頭,他知道剛剛他底下騎士們的舉動絕對觸犯了利奧拉。
「我,銀假面,在此對你們所有人提出騎士決鬥!」
一句話,激怒了在場所有騎士。
「不行!騎士精神不容許我們圍攻一人,這次就算了吧!父皇還在學院中,我不想引起事端,就此住手吧!」
「算你走運,皇子寬宏大量放過你。」
利奧拉看著拿鐵,拿鐵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絕對很難看。
突然,一道閃電打到他們之間的無人地帶。
「你在搞什麼鬼?想對身為龍皇帝國二皇子的我動手嗎?」
他發出鬥氣,對著利奧拉大吼。
原先的恐懼,又加上了之前預言的陰影。
他要死在這人的手上?
不過利奧拉也是一臉茫然樣。
瞬間,烏雲密佈。
天空,降下了一隻黑龍。
「我,黑龍王秘羅今天駕臨此地,向全世界宣告,我將率領裝甲與偉大的魔法師們像全世界宣戰!」
說完,一道強力閃電向底下的眾人直接劈下。

強力電流遍布全身,拿鐵聽到他周圍騎士們的慘叫。
剛剛看到秘羅,他反而沒那麼擔心了。
早該想到,談判破裂,那死亡就是遲早的事。
雖然沒想到龍皇的行動這麼快,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
對了,項鍊還沒還給利奧拉,那個人應該沒事吧?
似乎有朋友幫忙擋住了…有伙伴的感覺是不是很不錯呢?
原來死亡的感覺,並不恐怖…
遺言都還沒交代,也還沒跟蘭斯洛特說清楚事情耶!
算了…
反正都已經多活了那麼久,也沒什麼好說的。
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只是…
有沒有人會想念我呢?
卡布奇諾、蘭斯洛特,你們會不會?


「我兒,拿鐵啊!」
紫色鬥氣擋住了閃電。
「二皇兄…」
卡布奇諾走上前去,在一具難以辨認的焦屍上抓起一條龍十字項鍊。
傷心的卡布奇諾沒注意到,拿鐵是微笑死去的。
那個笑容,就跟他的家人一樣,是傻傻幸福的微笑…

<不該存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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