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小貓

「像你這種人，有甚麼資格拿跟別人一樣的薪水！」
按照規定，他必須隨身帶著那張黃單，並且定期跟警方聯絡。
每隔幾天Valjean就必須另找一份工作，大家怕他、遠離他，他是罪犯，因為偷了一塊麵包，所以他很危險。
但是這天氣候特別嚴寒，他必須找的地方落腳，即便他知道自己多麼不受歡迎，還是硬著頭皮挨家挨戶的尋求借宿了。
只是正如Valjean所想，現在他站在一座教堂前，這已經是他的最後希望了。
他一手拿著黃單，一手伸上前輕叩大門。
「晚安，先生，請問有甚麼事嗎？」
開門的是教堂的主人，一個老主教，Valjean認得。
「對不起，先生，我剛獲得假釋，還沒有地方休息。」他不帶情感的說。
「是嗎？」Valjean感受到主教的視線停在黃單上，「那就進來吧！我們有多的床位。」
說完主教便向後退了一步，擺出邀請的手勢。
「呃……？先生，我是一個罪犯喔。」
但是主教的回應遠超過Valjean的所能想像範圍。
「女士們，」他對裡面大喊，「準備一個床位和一頓豐盛的晚餐，我們的客人看起來餓極了！」說完便將Valjean拉進門，這下反倒成Valjean連謝絕的餘地也沒有。


那絕對是他有史以來吃過最豐盛的一餐，Valjean保證，此時他站在禮堂中央，靜靜的看著台前那個銀製燭台。
所有人都去休息了，除了他，答應替主教熄燈。
銀器的價值不斐，要是他能帶走一個，賣了節省點可以過上好一陣子。
縱使主教對他很好，他明天還是必須離開過活。
最終Valjean壓下了歉意，在深夜，帶著燭台跑了。


不過事與願違，一個人半夜在街頭晃蕩分明是巡警的目標，不幸Valjean還真的遇到了一個警察，才剛溜出就被抓回去與主教對質。
「請問出了甚麼事嗎，先生？」
開門的依然是主教，他用眼角瞄了Valjean一眼，語調如初次見面時的平靜。
「這個小偷堅持是主教您將燭台送給他的，請問您認得這個人嗎？」
「……請等一下，」他轉身走進屋內，「是的，他是我的客人。」
「但是這位朋友走得太趕，竟然忘了我送的另一份禮物。」
主教回到門前，遞給Valjean一個小銀杯。
「呃……那還真是失禮了，我以為這個人是小偷。」
太過驚訝的警察沒注意到，他身後的囚犯神情與他一樣複雜。

「願這些銀器能讓您獲得重生。」
在警察離開後，主教淡淡的說了一句。



五年後，Valjean成為Montreuil-sur-Mer的市長，還有一間上百員工的大工廠。
當然，一個假釋犯是不可能出頭的，五年前Valjean為此猶豫了很久，最後他撕碎了黃單，改名為Madeleine。
「市長先生，請問有甚麼事嗎？」他拿著話筒，正在跟警察總長對話。
「但願有位有空的警官，我想要委任一份工作。」
「是的，我馬上就派人過去。」
工廠的設備該換新了，Madeleine掛上電話，在他的日程表上寫下進口的日期，然後檢查待會要交託的文件是否有缺失。
「市長先生，Javert警官到了。」
Madeleine不小心將咖啡噴到他的辦公桌上，一個清寒出身的人是不會隨便把這種奢侈品浪費的。
「咳……請他進來。」

Javert，五年前的那個典獄長的名字，Madeleine確實記住了。當這個褐髮偏紅的警官跨進他辦公室的那一刻起，他就確定他們是同一個人。
這是Madeleine第三次見到Javert，並不是他在誇耀自己的記憶，而是Javert實在是與五年前的印象如出一轍。頭髮一樣梳的一絲不苟，神情一樣淡漠，Madeleine甚至懷疑，說不定連馬尾的長度都是精心良過。
但Javert會認出他嗎？他自認自己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是誰都說不準……
「市長先生？」
「啊？有甚麼事嗎？」
「……市長先生，您不是找我嗎？」
「噢！是的！關於這份名單的事情……很抱歉方才恍神了。」Madeleine露出充滿歉意的模樣。
「沒關係。」Javert接過文件，淡掃了一眼，「需要到多詳盡？」
「簡歷就好。警官叫Javert是嗎？先前總長給的名單裡並沒有呢。」
「不知道市長先生看的名單是甚麼時候的？我上個月才調來。」
「這樣啊……」待會一定要吩咐總長，市長的警力掌控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那先生以前是在哪值勤呢？」
「士倫監獄。」一般警察都將獄卒視為警中最下等最難以啟齒的工作，不過顯然Javert並不在乎，或是說，他十分坦然。
「做甚麼呢？」Madeleine反射性的問。
「四年的獄卒和六年的典獄長……」Javert這回倒是停頓了一會，「市長先生對監獄可有興趣？」
一般警察不喜歡獄卒，一般人也對監獄沒甚麼好感才是。
「我必須了解在我底下工作的人……更早之前呢？看你這個年紀，你的本職？」
Madeleine回答的很平靜，他記得當年Javert是自願任職的。
不過Madeleine怎樣也料想不到，這竟成了他日後的隱憂。

「我是一個刑警，市長先生。」

Madeleine感受到這隻獵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