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為彼岸花伴舞

参、阿布羅狄(於迪斯生日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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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為彼岸花伴舞(節錄)作者:十丫Tenya

序、隆奈迪斯

說起迪斯馬斯克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麼討人喜愛的傢伙。

他幾乎聚集了一切旁人最看不慣的特質,貪婪、欺凌弱小、懶惰、任性妄為自我主義。甚至十六歲時巨人神質問他的罪惡時,他大方的承認了自己的邪惡,還說了因此自己當然沒有一絲道德倫理這般荒謬的理論。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樣的人竟然還站在聖鬥士的頂尖,黃金聖鬥士十二人之一,而且仔細回想,雖然殺人無數,似乎也沒有什麼值得令人歌頌的地方,當聖域居民在談論黃金大人們時,總會跳過這麼一個人。

如果真要總結一下迪斯馬斯克的特質,那大概就是——自我中心、享樂主義、力量主義——以及神經病。

 

例如,在朱利安還沒覺醒的時候曾經有名海將軍不幸撞見了巨蟹座。

當然有看過《聖鬥士星矢》這部作品的人都猜的到,這名海將軍成功從迪斯的蟹爪下逃走了,不過回想當時的經歷隆奈迪斯總覺得心驚膽戰,對於擅長讀心的他,沒有比瘋子更可怕的對手了。

怎麼會有這種卑鄙自私的聖鬥士,他的內心除了各種享受外,竟然一個想保護的人也沒有。

你的臉皮似乎能隨心改變?如果在你變形中殺死你的話,是否能得到一張扭曲的臉皮呢?

巨蟹座這種抱好戲的心態讓海怪獲得了多點的思考時間,他用看慣了常人的內心的思維想到,向對方這樣自私的人類,一定捨不得傷害自己。

結果卻沒想到,這個決定卻讓巨蟹座興奮的扯住他的頸。

 

嘻……真是太完美了,我早就想殺死自己一次試試。

 

--------(以上僅為序章片段)-------------

壹、哈迪斯

 

希臘諸神,理應是凡人不可觸及的存在。

掌管海洋的波塞頓、統馭冥府的哈迪斯,他們皆曾多次試圖接手大地,以洗淨沾滿罪惡的凡人,不過被可憎的小姑娘三番兩次阻止。領導大地的雅典娜,宙斯的女兒,他們的姪女,自甘墮落的與人類站再同一陣線,這個春天甚至讓五名凡人踏入極樂淨土,理當只有神才能步上的領域。

這個舉止想當然徹底觸犯神怒,如阿波羅等一干眾神在今年從三月至九月已經於奧林匹斯山已有十多次集會討論。

若不是因為哈迪斯──此事件的最大關聯者──不作表態的話,也許雅典娜的聖鬥士們,如今已經被封印在永恆的囚牢中。

        聽起來或許有些詭異,冥王哈迪斯這次戰敗的徹底和難堪,為了人類存亡的議題他們起了諸多爭執,短兵相接,最終擬訂和平條約時還被要求復活這次戰役中的亡者。作為一個神,此等屈辱實在難以忍受。

但令諸神訝異的是,哈迪斯在即將入秋之時接受了這份條約,如今還前往聖域和雅典娜喝下午茶。

        真要說為何決心對人類下達制裁的哈迪斯會突然轉變心意,或許可以從旁人的評價推知一二。例如天馬星座的星矢曾讚嘆過,冥王的雙眼猶如深邃的湖底般美麗。而靈魂之窗一向比口舌更老實,一個人的冷熱從他的眼神中顯而易見。哈迪斯擁有深沉冰涼的眼眸,似乎也反映了冥王實質上的淡漠。

        揣測哈迪斯改變念頭的原因,可能來自於他自身的冷漠,以及打敗他的,是與他身份相當的戰神雅典娜,而非被他視為螻蟻的人類。

如果說哈迪斯先前反對與接受的,與凡人無關,針對的僅為雅典娜的意志,其實也不無可能。

 

「女神大人、冥王大人,我來送茶了。」

在雅典娜的許可下一名聖鬥士走入女神殿,能夠擔起服侍神資格的聖鬥士,除了祭壇座外只有黃金階級能夠勝任。這名聖鬥士手上端著托盤,舉止如同每個聖鬥士在女神面前該有的慎重,不過當他將陶瓷茶杯擺到茶几上時,從杯緣濺出的茶水暴露了明顯得不悅。

「這是特地指名給余的嗎,雅典哪?」

能夠接受神質問的,只有神。

「我原以為他是對願意和解的您,最不感冒的聖鬥士。」雅典娜說,「我相信這是一種熱愛大地的表現,請原諒他的失禮。」

被解釋的聖鬥士發出不置可否的哼聲。

哈迪斯用眼角餘光打量那名聖鬥士,灰髮灰眼,以這個年紀的人類而言,似乎衰老的過快。若再有光澤點就跟達拿都斯一樣是銀髮銀眼,不過這就是神與人的差距。

比較使他留心的是,這個男人身上散發著屍氣,照理說已經脫離墳土一個月的人類,不該擁有如此濃厚的死亡氣息。

哈迪斯是死人國度的王,這些曾經死亡過的聖鬥士,自然歸屬於他的統馭下。他答應過雅典娜不會收回復生的凡人性命,但只要哈迪斯瞧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個人類復生前所經歷過的一生。

這名人類是巨蟹座,出生即被拋棄,沒有名字,因收藏臉皮而獲得了迪斯馬斯克的稱呼。復活前便殺人無數,身軀因此纏繞死氣。曾協助一名叫做薩卡的人類妄想取代雅典娜。欺善怕惡,荒淫無道,前陣子甚至調戲了他的屬下。

“這個人類比螻蟻還不如,不可能對大地抱有關懷。欺凌弱小恐懼強權,此等草芥卻不敬畏於吾等神明。”

 

        正當哈迪斯在評斷雅典娜的辯解時,草芥呈上了一朵血紅色細長而看似張牙舞爪的花。

 

        「彼岸花,在凡人的認知中喻為指引死亡的花朵。」哈迪斯說,「但花僅是盛開在那,被穿鑿附會……巨蟹座,汝打算用一朵花來請求余原諒汝的失禮嗎?」

        冥王仍用眼角睥睨著草芥。

「不……哈迪斯大人,我對於您對這花的看法相當認同。」巨蟹座說,「不過比起彼岸花,我更喜歡稱呼它為蟑螂花。」

哈迪斯噴了一口茶。

        「巨蟹座,汝是在嘲弄余嗎?」

        竟將神手中的花以蟑螂此等污穢生物比擬。

        「怎麼敢呢?哈迪斯大人。不論是蟑螂花還是龍爪花或是曼珠沙華,通通都只是石蒜的別名而已。」巨蟹座單膝跪地,「對您來說,蟑螂與人類都與塵埃無異,只要發個響指立即化為塵埃……一個名字的雅與否值得在意嗎?」

        人不該挑釁神。

        「迪斯馬斯克──」

        雅典娜制止巨蟹座繼續發言,哈迪斯回過頭,才意識到先前自己是正對著巨蟹座。

        神竟然因為一個失禮的言行而直視人。

        「您究竟是為何而不悅呢?」雅典娜問,「戰爭已經結束了,現在這裡沒有敵人。」

        「……是的,女神大人。戰爭已經結束,我們被從棺材板中喚醒,只為了替您倒杯茶。」巨蟹座起身行禮,「現在茶與鮮花已備妥,請恕小的先行告退。」

        「先等一下,迪斯馬斯克──」

        「就讓他離開吧,雅典娜。」

就在雅典娜站起來準備追問下去時,哈迪斯忽然出聲攔阻,讓一名凡人離開了兩位神的視線。

 

神的態度明顯有了轉變。

       

「……原諒我的不解,哈迪斯……您原先對巨蟹座的態度感到無禮,但似乎從剛才他的怨言中,明白了些什麼?」

雅典娜一方面提出疑惑,一方面為事情能和平解決感到欣慰,她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名戰士。

        「不過就是凡人的起床氣罷了。」

        「嗯……?」

        冥王身邊的兩名神,一為象徵死亡的達拿督斯,其兄為代表睡眠的修普諾斯。思考雙子神所掌管的意涵,在冥府死亡與睡眠同等重要便顯而易見。打擾他人沉眠者,應以死謝罪。

        「余被吵醒的話,可不會忍氣吞聲。」

        大約是六千五百萬年前,繁榮吵雜的恐龍因一顆隕石而滅絕。對能夠改變行星運轉速度引發日蝕的哈迪斯而言,操縱一小隕石簡直輕而易舉。

        女神領會了她必須長年與叔叔戰爭的理由。

        「哈迪斯……」

        「什麼事?」

        雅典娜與哈迪斯對視。

        「您現在睡飽了嗎?」

        「恩,余睡飽了。」

        這大概才是神與神暫時和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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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嗦先生 作者:吹水閑人

 

 

 

亲爱的小姐,尊敬的太太,请听我说:您最谦恭的仆人——我这不才的作者—不揣冒昧,愿为您讲个故事。是的!一篇小说,一个异想天开、儿女情长的故事——在下深知您这样独具只眼的高雅淑女,恐怕更乐于读那些拈提古今、清明雅驯的词章,而对鄙人这难登大雅之堂的荒谬文字,大约要不屑一顾了。确实!深邃的义理、华美的辞藻、翔实的风物——这是我没有办法给您的。但在您扬起娟秀的眉梢,合上本书之前,您谦卑的仆人请您想一想:您高雅的嗜好,是否时而也不能讨您欢心呢?而您平日也许会斥为鄙俗的,难道不会偶尔对您稍有触动么?我们这个时代引以为傲的,未必是最能取悦您的——您莫非全然没有令自己心怀愧疚的小小爱好?我看见您犹豫了,嘴角好像有一点作为同谋的笑意了,您乐意再读下去吗?这是在下愿为您献上的——一个荒唐、考据不确、时而流于低级庸俗的故事,但在这同时,我也殷勤期望它是奇妙、不拘于时,并且能让您会心一笑的。您的作者在这里为您鞠一躬:因为您已经读到这里,并且乐意再读下去。

 

但是我恐怕把互通有无的礼貌忘却了:我怎么能苛求读者停下来,看一本出自名不见经传的作者之手、尚未出版的书呢?我至少得先把这文章的一部分展示给您。那么容许您的作者摘取故事中的一段,也许它不大符合起承转合的要求,然而我希望它至少可以告诉您这故事关乎何人何事。


歇拉先生是在那巷子外面一条略宽阔些的街上两个人影急急地掠我必...”

“竟然有一天我会要您闭嘴,”另一个坏脾气的声音说,“如果您还没有意识到的话,我提醒您我们在逃命,先生。求您认真点。”

“我得说,先生...您刚才从背后敲晕的两个人里,我认为至少有一个是夜巡的警察。”

“...至少比被抓住强,”跑在前边那个仍然凶恶地说,“我不在的这几个月您是长了什么见识,才变得更能惹事了?那玩意我躲都来不及,您居然还往前凑!”

“因为您还没告诉我,”这声音迟疑了一下,“...您是怎么招惹上那种东西的。”

这问题恐怕问到了点子上!跑在前面的那一位好像也因此脾气更糟了。“这回事荒唐极了,”他短促地说,“我求您别问。”

这样雾沉沉的夜晚是看不清人脸孔的,但随之而来的一阵沉默那么压抑而欲言又止,叫人马上能猜出我们这位卡普利贡先生的心思:他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揪着不放,因为这样势必要惹出玛歇拉更大的脾气——老天在上,他脾气已经够大了——可若就此把话题丢下,他便无法履行朋友的责任,甚至于,若对方打发他离开,他也难以找出话来反驳。而之前提到的那桩婚事,更让他心头辗转难安,问不出一句合情合理的话来。于是这叫人难过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然后——

“...那时候我在特兰西瓦尼亚,受一个贵族的邀请去他的城堡拜访,”玛歇拉突然说,用的是极力忍耐的语气,好像马上就要爆发了一样,“别发出那种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我知道您想听,若我不说您还要可怜兮兮地盯着我——事先警告,要是您不相信,我就再不多讲一个字。”

“我总是相信您的,先生。”我们的绅士很快地回答——事实上也许有点太快了,隔着雾气玛歇拉看了他一眼,但神情却看不清楚。

“这个伯爵信里的措辞像一两个世纪前的,一个个分句串得和俄罗斯套娃一样,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笨蛋,”玛歇拉接着说,“所以他去年跟我提出要在英国置办产业,我就立意要把高地上那摊祖传的烂石头卖给他,反正我那老爷子一直住在乡下...我觉出来您又对这做法不满意了,对吧。”

“不,您...好吧,有一点,先生。”

“您总是这么诚实,”玛歇拉低笑了一声,“不过我现在真后悔没多敲他一笔——总之,那城堡地处偏远,我很快发觉没有马车就寸步难行。伯爵本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骗,侍从也阴恻恻地叫人不舒服。于是我白吃白喝了两个礼拜,打算告辞。”

“但这一次出了些变故,马车的轴承坏了,修理起来又耽搁了一阵。我每天在城堡里闲逛,却发觉伯爵和那群侍从都不怎么像活人——用一个老套的词汇来形容,那伯爵像是巴尔干地区传说中的吸血鬼。最糟的是,”这里他又咧了咧嘴发出声干笑,“有天晚上恐怕发生了点误会...我们先打了一架,然后伯爵跪下向我求婚,为了脱身我假意答应下来...于是他的手下一直跟在我脚跟后面,从特兰西瓦尼亚到伦敦。”

这时候他们走得慢了些,路边酒馆的灯火在雾里鼓出来,圆满明亮地像女王陛下水晶宫里的挂灯。我们的卡普利贡先生不大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先生,”他说,“我看您最近睡得不大好。”

“被那种玩意撵着我当然睡得不好。”

“那么您是否,”这里他像是彻底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又在服用某种药物?您也知道鸦片酊有怎样的副作用。”

“看,就是这样,”玛歇拉好像心满意足地说,“您也觉得我脑壳坏掉了,对吧?我很理解您——要是别人几个月前这样跟我说,我也会一面努力不招惹他,一面盘算着怎样把他弄进伯利恒圣玛丽医院,给他好好灌点球根牵牛和鼠李糖浆。比起被关进精神病院,好像给那些东西抓住是个还不坏的主意——伯爵给我看了他们家族的婚纱,样式有点老套了,不过蕾丝边还挺好看的。”

“您知道我刚才是认真问您的。”

这句话说得颇严肃,有点卡普利贡先生平日里的气象了。玛歇拉又看了他一眼。

“实际上,才不到一个星期我便打算走,但转念一想,缺点总比长处更容易叫人发现,我应当再给它一次机会——何况那城堡的礼拜堂里有些漂亮的椴木雕像让我割舍不下...当然我毫不介意带其中几位美人去追寻自由的爱情,但她们筋骨柔软,只怕经不起旅途劳顿,”玛歇拉这么说,似乎心情好了些。说真的,这人好像展现出一种特异的欺软怕硬:在卡普利贡先生可怜巴巴地求他时一派凶神恶煞,而当对方敛容正色时,倒反而兴高采烈起来,“再说,您知道于我来说放弃不劳而获的机会是很严重的罪过。”

唉!柏拉图把人类变化无常的欲望冠以爱神艾洛斯的名字,而这位先生一定是对那些顶不规矩的事情爱得神魂颠倒了。若叫旁人听见这样一番诲淫诲盗的言论,未免要对此人可疑的道德标准大皱眉头,而我们的卡普利贡先生嘴角抿起来,做了一个未置可否的表情,请他的同伴说下去。

“您的信任还没被我这通胡说八道甩掉吗?那么下面我不妨讲得再快一点。”

“如果我刚才没有提到,那城堡处在山里。而伯爵也特别嘱咐说安置我的那房间山风凛冽,晚上务必闩上窗子,”玛歇拉继续说,“但是有天我和伯爵谈得很晚,而回去时房间里似乎较往常闷热一些,于是我把窗子开了条缝。后来证明这个决定实在蠢得离谱。”

“您知道我一向睡得不深,之前有几次我曾经听见窗子外面有些不大的动静,起来查看的时候却毫无收获。这天晚上我本懒得动弹,但之后那声音大起来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伏在房间外面,长指甲够着玻璃边框想把窗户打开。在大陆东边稀奇事并不少,躺在床上听这种动静简直像个自己吓唬自己的白痴,于是我坐起来,把四柱床的帘幕掀开一角。”

这人稍微顿了顿,我们由此知道他是那种为讲个好故事简直不惜一切代价,不管身处何地都要制造点戏剧效果的人。此时他们已经走过了几个街区,停在一条小巷口。

“这天月色很好,但那东西贴在玻璃上,只能看见个人形的轮廓,眼睛发红,亮得要命,”他咧嘴做了个鬼脸,“这种时候子弹比什么都管用——我总不能躺在床上摆个耶稣受难的姿势。但那天晚上第二件荒唐事,我枕边的枪不见了。”

“记得您通常在旅行箱的夹层里也放一支。”

“是这样没错,但那东西已经看见我了,我只能跟您说,等我给枪上好膛的时候,四柱床整个被它毁了——那床也有些岁数了,我心疼得要命——长话短说,床被那玩意弄得一团糟,行李散了一地,我胳膊上开了条口子,它也没好到哪里去。铺盖上到处是血——啊,还有凡士林油和一点其他的东西,那张倒霉的床单真该一把火烧掉。”

“我更想知道您是怎么脱身的。”

“只能说,我欠了柯尔特先生一条命,他设计的那种手枪准头不坏,无论是开火的准头,还是砸上去的准头——当时状况相当混乱,但我猜至少中了一枪,而子弹用光后我砸中了伯爵的脑袋,”这人比划着说,劲头里丝毫没有英格兰绅士谨慎的做派,反而像个疯疯癫癫的意大利人,“对,那东西就是伯爵没错,但这事又说来话长...不管怎样,它挨了一枪后从窗口跳出去,而我觉得这鬼地方真是不能再待了,就收拾了行李,临行前顺走一只烛台——可伯爵在城堡门口等着我。当然,不是来要烛台的。”

此时雾气稍微消散了些,卡普利贡先生看来脸色并不好。他看着同伴,等他说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蠢得要命,”这人说,“我得歇一歇,免得发脾气...要是您能行行好猜出来这场架和求婚有什么关系,我会非常感激的。”

这临时就任的说书人到此便撂下挑子不干了,他站在巷子里,心不在焉地揪自己那双皮手套。而我们的卡普利贡先生——也许叫他做这个说书人的副手有点太难为他了,除了最初因措手不及而表现出来的惊讶,您怎么指望他显露出夸大其实的讶异、恐惧,又或者提出反驳、发起论辩,来诱使他的同僚说下去呢?这可不是个适合站在舞台上的人哪。但是,请允许我再转折一次:您看他的脸孔,也许觉得它好像财务报表和支票簿一样严肃无趣,但若低估了身边的所谓凡人,之后恐怕会被现实好好教上一课——您不会知道他脑子里转着的逻辑是怎样精妙玄奇,不过我要对您说,卡普利贡先生脸色现在愈加不好啦。

“也许我不该问,”他停了一会说,“但以您对那张床单的描述,我是不是该相信这误会的性质...和繁衍有关。”

玛歇拉龇牙咧嘴地笑了一下。

“我看您也不能说得更直白了,伯爵脑壳大概被我敲得有点失调——不知为何他执意要为这事负责,还有个更蠢的预言...”他说,不自知地揭掉手套又戴上,“我那枪打的地方不大好——或者说太好?亏得他那个种族自愈能力超凡脱俗,否则结婚这项目就要从伯爵的待办事务里永久除名啦。”

他说这话的时候比了个手势,作势好像要在卡普利贡先生身上比划一下那个不幸中弹的部位。这样粗俗的动作显然叫这位好先生吃惊不小,他猛地哆嗦着向后退了半步,同时下意识地四下望了一眼。这时候有个高而尖的声音响起来了。

“嗬,你们!对,就是你们!”那声音说,“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我的好小伙子们!”

这可叫那两位好小伙子都吓着了!他们此时不约而同地往对方前面跨了一步,像是要挡住自己的朋友似的——于是他们也理所当然地把对方撞了个趔趄。这会功夫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他们跟前了,帽子上耀武扬威的羽毛神气地点了点卡普利贡先生的鼻子。

“嗯——哼,”虽然方才的声音可能叫人产生些错觉,但现在可以看出这是位女士了,那顶复杂的帽子压下来把脸遮去了一大半,“看看我发现了两个什么人?呦——一个生得还不错的小伙子,还有这位,你捂着脸做什么呀?好像我能认不出你似的,我的宝贝侄子!”

倒真是峰回路转!此时的光线没法让我们好好审视这位新登场的女士,可她虽轮廓分明地有点怕人,但却不显得凶恶:如果说这两位先生一路躲避的人形像什么不祥的鸟雀,那么眼下的夫人倒是只脾气并不差的猛禽了。一个盟友总是让人欣慰的,但很明显,玛歇拉对这事不大高兴。

“...晚上好,表姑,”这个宝贝侄子似乎很痛苦地说,“太丢人了,我在店外面巷子里和朋友正正经经说两句话,你就这么大惊小怪地跑出来吓唬我们——”

“是么,我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在这样黑的夜里有什么用处,但这位女士确乎戴了架单片眼镜,而此时她的鹰钩鼻几乎戳在玛歇拉脸上了,“我的好孩子,你正正经经地聊着天,怎么连手套都摘了?嗬!说老实话,你是想跪下帮他祈祷,还是要给他吹首小夜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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